陶思明

“神农架：生态美，农家乐”一文（新华网，原载2018年12月17日《湖北日报》），在报道神农架国家公园试点取得成绩的同时，概述了之前存在的问题，具体表述为：“在这片区域，遍布着世界自然遗产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湿地公园、省级风景名胜区等１１种类型的保护地。“一只野生动物，跑到自然保护区里去了，归保护区的森林公安管；跑出来了，归林业的森林公安管；跑到湿地去了，归湿地公安管……”神农架国家公园管理局副局长王文华举了个例子，“地域分割、部门分治，说‘九龙治水’，丝毫不夸张。”各个部门都在管，但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制约了保护效果。”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有些方面不一定像说的这么复杂、那么坏。

如神农架原来“11种类型的保护地”，其实多为戴帽子，实体主要还是神农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大九湖湿地自然保护区，也只是这两家有专门机构，其他都没有机构。因此，说“整合了１１个自然保护地”，就地域空间来说并不准确。同时，现在虽然实现了国家公园一家管，但原有的许多帽子可能还得戴着，如世界自然遗产地、世界生物圈保护区、世界地质公园、国际重要湿地等，不太相信神农架国家公园会把这些标举自然与人文全球价值、给当地和国家带来荣耀的国际命名撤销掉。又如野生动物的保护管理，“保护区的森林公安”和“林业的森林公安”，难道还不是一个“公安”？有没有“湿地公安”不太清楚，即使有也还是一个“公安”，全国也没有几个公安，神农架不可能有多个公安，但一个公安可以根据具体任务划分不同管区。现在，即便实现了一个机构管理，也还有个责任区的问题，况且神农架林区并没有全部进入国家公园，无疑公园内、外也还会分别管理。再如“地域分割、部门分治”“九龙治水”问题，神农架是林区政府，林业是主要部门，森林生态、湿地生态、野生动植物是神农架的代表性自然对象物，保护管理也一直是林业一个部门或者主要是林业部门，环保有监管职责，不过这个体制现在也没有变。人为划建不同的保护地特别是一个地方多顶帽子一起戴，是否就分割了自然生态系统呢？可能也谈不上，如能到实地踏查便可略知一二，山地、河溪、草木以其自然地理关系该怎么连通还怎么连通着。鉴于大家都不愿在保护上多做工作，因此神农架的保护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部门、也没有那么多条龙，要说有“部门分治”“九龙治水”“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的话，可以归拢为“自然保护”和“开发利用”两个“部门”、两条龙。而“开发利用”这条龙特别大，也可以说是九龙、十八龙组成的龙阵，一直在强势影响着弱势的“自然保护”， 是大家一直很不满意、多有批评的自然保护区乱象丛生的问题所在，更是“制约了保护效果”的根本原因，包括导致地域分割、碎片化等。这方面全国差不多都一样，神农架更不例外，改建国家公园后恐怕也还没有大的改变。

不断总结提升、文明进步是人类的不懈追求，但就自然保护来说，无论昨天还是今天，都一样面临着高度主体性的人以经济利益最大化为追求运作各种形式开发利用，使保护步履维艰、落实难上加难的突出问题，甚至打着保护自然、恢复生态的名义迫使“自然”被动适应赚取经济利益的需要，越保护自然性流失越多越不“自然”。由此我们赞美今天正在做的保护和初步取得的成绩，也无需把难能完全脱离开的昨天没有根据的一股脑儿说得那么糟糕，这不利于从自己的实际出发，实事求是认识和解决以经济利益的适当退缩换得自然生态利益的显著提升这个根本目标。寄望神农架国家公园能够充分发挥新体制的优势，按照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贯彻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把“开发利用”这个影响“自然保护”的关键问题，真正处理得比原来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