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南麂列岛世界生物圈保护区见闻

陶思明

上月初，受原工作部门生态环境部自然生态保护司委托，参加了中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秘书处（设在中国科学院）主办的浙江南麂列岛世界生物圈保护区10年评估活动。

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创建于1976年，由所在国依标准申请、管理，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MAB）计划的重要抓手。生物圈保护区强调就地保护、社区发展、科研支撑（有关当地、区域、国家及全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问题的研究、监测、培训及教育）三大功能为一体，重在促进和示范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为区域可持续发展、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经验。经过多年全球多个国家共同努力，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已经体系化、网络化、功能化。据最新数据，这一大家庭已有成员686个，分布在122个国家，面积合计超过七百万平方公里，覆盖地球生物圈主要生态系统类型，保护区人口也超过两亿，有着极为丰富的生物多样性、文化多样性，自然保护、乡村发展协调共进的潜力也很大，前景看好。其中，79个坐落在非洲28个国家，33个坐落在12个阿拉伯国家，152个坐落在亚太24个国家，292个坐落在欧洲和北美洲37个国家，130个坐落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21个国家。

（手机拍自韩群力先生有关报告）

有20个世界生物圈保护区跨国界建立，如多瑙河三角洲生物圈保护区就是罗马尼亚和乌克兰合作保护的产物，总面积6264平方公里，分布白鹈鹕等300多种鸟类、45种多瑙河流域特有鱼类，各类群生物物种超过7000种，有许多在欧洲甚至世界其他地方已经灭绝的物种，被誉为生物多样性博物馆。同时，这里也是世界最大芦苇区之一。

我国1972年参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计划，1978年成立中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1979年吉林长白山、广东鼎湖山、四川卧龙率先成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至今该网络中国成员有34个。自1993年起，中国还逐步发展起自己的生物圈保护区网络，现有成员177个。

我国34个世界生物圈保护区，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黄山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为依托设立，它们分别是：

内蒙古锡林郭勒草原、赛罕乌拉、达赉湖、汗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辽宁蛇岛老铁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吉林长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黑龙江丰林、五大连池、兴凯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江苏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浙江天目山、南麂列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福建武夷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江西井冈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安徽黄山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河南宝天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湖北神农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广东鼎湖山、车八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广西山口红树林、猫儿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四川卧龙、九寨沟、黄龙寺、亚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贵州梵净山、茂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云南西双版纳、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西藏珠穆朗玛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陕西佛坪、牛背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甘肃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新疆博格达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我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机构健全，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保护区条例》规定，管理要稍微严于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大多也都有传统村落等经济社会发展区域和人类活动，落实保护、有利发展的效能完全可以满足其要求。因此，我国世界生物圈保护区没有另外设立管理机构，也没有特别的管理设计，主要是理念引导、人员培训、技术支持、合作交流、宣传推广等，在促进保护区可持续有效管理中融合实现保护、发展、支撑三大功能。评估也是提升保护区管理的重要形式，依相关规定世界生物圈保护区10年评估1次，主办单位邀请熟悉特定保护区情况的自然生态研究、经济社会发展专家和地方政府、管理部门代表以及兄弟保护区，通过实地考察、走访社区、查阅资料、听取汇报、座谈交流等，在充分肯定成绩前提下着重指出存在问题和改进途径，以此为基础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计划秘书处提交评估报告，秘书处组织审查后反馈具体意见并作为后续工作指导。人与生物圈计划也有生物圈保护区开发破坏、管理不善等人为因素导致其自然状况发生劣变而评估不通过及警告、撤销资格等机制，以确保其沿着正确方向健康发展。大家不愿意被警告，更不能被撤销，所以评估也能促使解决一些影响保护的具体问题。

南麂列岛位于浙江平阳鳌江口外50多公里处，由52个面积大于500平方米的岛屿组成，另有30多个暗礁等，1990年批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998年加入世界生物圈保护区网络，兼有省级风景名胜区、4A级旅游景区等命名。保护区面积201平方公里，其中陆域11.13平方公里，其余为海域，主要保护对象是贝藻类、鸟类、野生水仙花等海陆生物多样性，已查明分布各类海洋生物1876种，其中贝类427种，大型底栖藻类178种，贝藻类种数约占全国的20%，被誉为“贝藻王国”。野生水仙花种质资源（有研究认为中国水仙非中国原产，而是唐初从欧洲经丝绸之路引种的多花水仙分化形成的，1300多年来一部分被驯化选育成现在广泛栽培的水仙花，还有一部分在东南沿海岛屿逸为野生，成为归化种）相较其他几个点生境退化不再成片分布，这里由发现时的10多亩通过护育移栽扩展到30多亩。

南麂列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范围和功能区划示意图

可能因条件限制没有到自然生境查看一些代表性生物

南麂海域物产丰富，是重要的渔场，同时自然风光秀丽，人文历史厚重久远。最大岛屿南麂本岛面积7.64平方公里，既是保护区陆域主体，划有核心区、缓冲区、试验区，也是南麂列岛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中心，南麂镇政府、多数渔村和定居人口、军用设施及边防派出所、主要旅游景点、码头、人员往来业务和接待活动、保护区一线管理基地等，都集中在这里。保护区管理局为平阳县政府所属副县级单位，与南麂镇实行局、镇主要领导相互兼职的管理机制，并协调入驻岛上的县旅游投资公司等，共同处理保护与开发的矛盾冲突。

和大陆自然保护区相比，南麂列岛保护区位于更加开放的海上，从县城到保护区交通需水陆转换，工作辛苦，成本大，保护管理不易，各方面从政治、法规、机构、资金等方面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浙江省人大常委会早在1996年即制定公布《浙江省南麂列岛国家级海洋自然保护区管理条例》，并于2017年修订。平阳县政府2017年下发《关于全面加强南麂列岛国家级海洋自然保护区保护和建设管理的实施意见》。保护区管理局编制34人，实有61人，除机关外有海监支队、研究所，在县城、鳌江镇和岛上都有机构和人员。省、县财政资金渠道稳定，保护区经费充足，也有一系列制度，管护能力较强。按新修订的条例，管理机构将改由省有关主管部门和温州市政府共同设立。

保护区重视威胁管控，努力降低人类活动影响水平，包括利用好原有房屋设施尽量不新建，通过客轮航班控制上岛游客人数，鼓励以渔家民宿餐饮参与旅游接待借以减少捕捞、发展生态养殖，联合执法对违法行为保持高压态势。重视保护对象的变化，如研究认为环岛公路建设改变了岸线生态，导致岸边繁衍生息的铜藻消失明显，遂进行铜藻场的重建恢复等。重视科研监测，近年调查发现了7个藻类世界新种、35种藻类分布新记录。宏观看岛上生态环境，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经来此工作过的专家认为岛上植被比过去丰茂多了。

南麂列岛保护区价值很大，既保护独特海岛海洋生态系统、众多海洋生物和自然与文化景观的多样性，也有依托各种资源的经济社会特别是当地社区的发展，十分契合生物圈保护区理念。但同时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也很大，虽然岛上常驻渔民由2000多人减少到1000多人，但旅游业正在兴起，2017年共接待游客14.64万人次，大沙岱沙滩是贝藻类重要生境，只有1/3划为核心区，其余开放旅游，适应潮涨潮落、沙滩松软环境，现场拉了一条线区隔二者，靠人值守管理，估计也难以完全落实核心区的保护要求。这充分反映了保护与发展资源都紧缺、人与自然关系已紧张的一面，而县里还要把南麂全域旅游作为“金字招牌”加快发展。岛上平坦地方现有各种用途的房产已显拥挤，旅游规模扩大还会提出新的需求，而渔民破旧的村落也需要改造提升。南麂列岛海域还是农业农村部的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所在地平阳县也是浙江省首个海水养殖保险鱼、贝、藻全覆盖试点县，目前保护区海域黄鱼养殖就是很大的产业。鉴此，坚持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实行优先序和负面清单管理，就显得特别重要。开展旅游可以，但应避免把南麂列岛打造成旅游胜地，为控制人类活动在有利于实现保护目标水平上留有充分余地。

同时，保护区管理局尚需完善内设机构，像绝大多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一样有专事宣传教育、社区发展的工作科室。要重视面向社会的展示，加强标识、宣传工作，更好发挥保护区多种功能。现区碑制作精良，有历史意义，要很好保存下去，但材质颜色太暗，是否要按现在的要求标准化制作几通，也不限于一个地方才有。在景区、码头、县城等人多的地方，也希望能为人们方便的认知南麂列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创造有利条件。

利用岛上原有房产正在建设中的保护区相关设施

2005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同志到保护区考察后指出：“南麂是一个宝岛，南麂自然保护区是浙江省惟一的国家海洋类型自然保护区，这里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和丰富多样的海洋生物资源，具有重要的科学和生态价值，一定要高度重视这里的生态环境，把生物多样性保护好。”这是保护区的重要政治资产。据讲前些年有关重要部门提出要在南麂岛建设机场，浙江方面亮出习总书记指示并积极协商，最后只建了一个直升机停机坪，避免了大的开发破坏。希望各有关部门、地方和保护区域与镇域合而为一、主要领导相互兼任的保护区管理局、南麂镇政府等，能始终如一以习总书记指示为引领，继续为碧海蓝天、鱼翔浅底、鹰击长空、海上明月共潮生、人与自然共和谐的美丽南麂列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而努力，让《我家住在南麂岛》歌声永远飘扬回荡在南麂列岛的碧海仙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