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明

据新浪网（财经）和大连新青年公众号等转载推送《半岛晨报》（辽宁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立足于大连辐射辽东半岛的生活类报纸）2019年2月15日的有关报道，2月11日大连长兴岛公安机关接群众举报，破获一起野生斑海豹盗窃大案，在大连瓦房店市老虎屯镇一处养殖场内，查获100头正常情况下应当依其自然对策在辽东湾海冰区斑海豹野生种群大家庭生活、感悟母爱、幸福成长的斑海豹幼崽。因被捕猎时受到惊吓，转移藏匿后生存环境变化，同时再未得到母乳喂养，查获时已有29只死亡，活着的斑海豹幼崽也都身体非常虚弱，免疫力极差，以致解救安置后又有7头死亡 ，其余64头由大连斑海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接手，保护性看护喂养中仍需药物的配合治疗，前途未卜。

斑海豹是世界性海洋物种，也是唯一能在我国海域繁殖的鳍足类动物，主要分布于北冰洋的楚科奇海、西北太平洋的白令海、鄂霍茨克海、日本海、黄海等海区，生境还包括岸滩、岛屿、浮冰等，肉食，洄游繁殖，行冰面产仔育幼。我国渤海的辽东湾冬季结冰区是斑海豹最南端的一个繁殖区，渤海海峡是其由黄海等外海进出辽东湾繁殖区的通道，斑海豹种群数量最多时约8000头，但从上世纪80年代起一直处在比较低的水平，最低时约为1200头。和其他珍稀濒危物种一样，国家和地方对斑海豹也是爱护有加，列其为国家重点保护物种，禁止捕猎、反盗猎、维护生境良好性、减免人类活动影响区域生态系统和野生动植物种群的自然性等各种措施，都适用于斑海豹及其生境的保护管理，有关部门还于2017年印发了《斑海豹保护行动计划（2017-2026年）》。但是，在当下国家前所未有重视生态环境保护、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大好保护形势下，而且恰逢我们万家团聚、欢度春节的无比喜庆日子里，斑海豹在我国差不多一个繁殖季的新生宝宝却被盗走，搞得人家母子分离、家破人亡、天怒人怨，于情于理于法都难容忍。这是一起置我们心爱的保护对象于大不义、实质性大量伤害斑海豹生命体、影响种群自然发展的严重事件，和国内外媒体曾经曝光批评过的某些国家出于商业利益大量猎杀海豹、鲜血染红一片冰面的情景相比，以“少年强则国强”而论，其恶劣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充分肯定当地群众以高度责任心举报和公安机关及相关配合者的工作，使被盗斑海豹幼崽得到解救、被盗事件公之于众的同时，这里也理一理事件本身暴露出的保护问题，希望能够引以为戒，以便改进我们的工作。

1、斑海豹保护主管部门严重缺失。斑海豹是国家重点保护海洋物种，有特定保护主管部门，但在解救100头被盗斑海豹幼崽如此重大的保护行动中并未出现。尽管有斑海豹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以其本身责任和专业之长配合警方救护被盗斑海豹幼崽，可是这并不能代替主管部门的责任和工作，尤其盗猎和藏匿可能都不是发生在自然保护区时，更需要行政主管部门履职尽责、大显身手。而且从报道看，保护主管部门不仅没有主动组织解救被盗斑海豹幼崽，甚至也没有参与公安机关的解救活动，更似乎在斑海豹被解救、盗猎事件被披露之前，也一点没有听说或发现过该起盗猎活动，更谈不上出面制止。否则，盗窃嫌疑人怎么可能“多次偷偷驾船往返于斑海豹自然繁殖区内偷盗刚出生的斑海豹幼崽”，说盗猎一两次动静太小还不能发现，难道“多次”盗猎也不能闻到一点风声；胆子再大者盗个几头、十几头也已经了不得了，怎么可能有上百头嗷嗷待哺的斑海豹幼崽被盗、藏匿，更有多头因解救不及时而死于非命，至于猎捕现场及运输途中有无斑海豹伤害致死，还是一个未知数，野生动物怎可这样保护呢！

可是他们完全缺席了，群众也没有向其举报，很可能人们不知道政府也有主管斑海豹保护的部门，或者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单位在管，可见其工作薄弱到什么程度了。不说与党和国家向来对政府工作的要求有较大差距，也完全不符合韩正副总理2019年2月13日在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国家委员会会议上对保护工作提出的新要求，即：“要深刻认识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意义，切实增强责任感、使命感和紧迫感，进一步做好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野生动物和植物是最珍稀的自然资源，要切实强化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监督，严厉打击乱捕滥猎野生动物行为，严肃查处破坏野生动植物资源案件。”保护自然对象物和人的经济利益直接相反，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努力工作尚且难见大的成效，岂容漠不关心甚至高高挂起。这是应该借本次100头斑海豹幼崽被盗案件进行深刻检讨的，希望能有新的起色，我们的工作对保护对象负责，也就是对党和人民负责，二者间具高度一致性。

2、斑海豹“辽东湾北部自然繁殖区”划区保护有空白区。保护野生动物有两个方向的工作，一是防止盗猎野生动物生命体，二是保护其生息繁衍环境也就是自然生态系统，除大面上按照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在整个发展过程中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还自然以宁静、和谐、美丽外，一项更具体的战略性举措就是在“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的天然集中分布区”建立自然保护区，依法强制性就地保护那些更为重要的生境和集群野生动物，现在划生态保护红线也是这个意思。辽东湾冬季结冰区是斑海豹每年不远万里洄游而来、无惧冰天雪地也要把传宗接代进行到底的自然繁殖区，是斑海豹物种生生不息最为关键的生境，当然是划区保护首选区域了。我国适应斑海豹生息繁衍轨迹，已建立以斑海豹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有辽宁大连斑海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山东庙岛群岛斑海豹省级自然保护区，位于盘锦市的原辽宁双台河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虽然以滨海湿地生态系统和鸟类为主要保护对象，因地处辽东湾湾顶，也保护着斑海豹的一部分繁殖区。

但从这次斑海豹幼崽失窃地点即该“繁殖区已超出斑海豹自然保护区辖区”的报道看，这样一处有着无与伦比保护价值，在一起案件中就可以轻而易举盗走上百头斑海豹幼崽的繁殖地，居然不在以斑海豹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范围之内。说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地域上以长兴岛、复州湾一带为主体的大连斑海豹自然保护区，总体上位于辽东湾湾口，和盘锦市的辽东湾湾顶还有相当距离，中间东侧隔着营口市，西侧隔着葫芦岛市，对斑海豹繁殖区的覆盖有空缺是明摆着的。而因应开发建设需要，原双台河口自然保护区一直被要求将面积由多年来实际管护的1200平方公里退回到批建文件中的800平方公里，主要变动的就是辽东湾河口区域，名称亦变更为辽河口自然保护区，现在的保护区范围内还有没有海豹繁殖地也难说，即使有一些，因其冬天主要保护对象候鸟飞走、湿地结冰，想必对斑海豹繁殖区的巡护管控力度是很弱的。繁殖区是产房，是新生命的诞生地，保护斑海豹，其大片产房却没有划入自然保护区或未能作为主要管护区，这是很大的遗憾。同时也不能确定这些产房般重要的生境是否都划入了海洋生态保护红线，划入的话，按照生态红线管控要求，即使不是自然保护区，这100头斑海豹幼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现在，党和国家多么重视自然保护区，特别是2017年党中央处理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环境问题，一批党政干部受到处分，带动中央环保督察、“绿盾”专项行动和国家检察机关，进一步查处了成千上万涉自然保护区违法违规开发建设活动，自然保护区的保护性和保护力大为提升。可是，以斑海豹为旗舰物种的自然保护区却是这样一个情况，即使不说各有关保护区协同全面保护斑海豹繁殖地，大连斑海豹自然保护区前些年让步于围填海等开发建设的面积大幅度调减，导致保护斑海豹栖息、洄游生境的功能也很弱了。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自然保护地体系，打破地域分割、部门分割按生态完整性设立，并由一个部门管理自然保护地，落实国土空间三线一单（生态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资源利用上线和环境准入负面清单）管控要求，践行新发展理念，为迅速改变这一困局提供了可能，希望成为以斑海豹为主要保护对象自然保护区完善地域覆盖和功能，显著提升保护效能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的重大机遇。斑海豹自然保护区不能再局限于大连，定位在辽东湾和渤海海峡可能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