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大报告在谈到新时代新征程中国共产党的使命任务时,强调提升生态系统多样性、稳定性、持续性。“生态系统多样性”在党的领导和治国理政中是一个新提法,十九大报告是“提升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没有多样性,以前有关生态文明建设的一系列重要文件也没有提生态系统多样性。这反映了我们党认识自然世界及与之和谐共生的新境界。
我们常说中国幅员辽阔,地理环境复杂,物种繁多,自然资源丰富等,其实都表征的是生态系统多样性。大好河山、山川秀美、江河奔腾、白云生处有人家或高山大海、山脉纵横、一马平川、大漠孤烟等,赞美、描述的也都是多种多样的生态系统。人类社会离不开生态系统全方位充盈的服务,诸如生存环境、物产、精神世界、文化生活等,都有赖于生态系统的多样性,甚至生态系统本身质量、稳定性、持续性或者功能性,也都基于多样性。
生态系统有人工生态系统、半自然生态系统和自然生态系统之别。前两种脱胎于后一种,如开垦森林灌丛、草地沼泽作耕地、修道路、建城市等,自然生态系统转向人工生态系统后,多样性会变得越来越单一。转化的越多,大地自然区域比例降低,生态系统多样性下降,也就打乱了生态稳定性,削弱了功能性,自然灾害频仍、一些可更新资源枯竭、物种濒危等许多生态环境问题便由此而来。管理国土空间,规划主体功能区明确禁止和限制开发区,实行生态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资源利用上线、生态环境准入清单制度,管控城镇开发边界,退耕还生态,恢复河湖水系自然连通等,都是为了维护自然生态系统的多样性。
就是人工生态系统,也要尽可能多样化。中国的园林城市、山水城市,虽然不够节约土地,但它增加了异质性也就是生态系统的多样化,除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之外,还有行道树、绿化带、各种自然公园等生态空间,提升了城市环境的舒适性。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满足人们的生态需求,古时有踏青,现在交通条件大为改善,城市居民走向大自然游山玩水看生态,成为时代新潮,其实欣赏的就是多样化生态系统,收获的是自然之美,这方面天天和农田生态系统打交道的人反倒自有优势。农田是半自然生态系统,本身也有多种生态系统,但现在适应大规模机械化耕作,种植单一化,大型养殖场使有机肥和农田分离,化肥农药大量投入破环土壤生物多样性。许多人希望发展基于传统农业的生态农业,目的也是要部分恢复农田、农村生态系统的多样性,以利提质增效,保障农田产出能力和农产品品质。
保护生物多样性,也一定是从保护生态系统多样性开始的。生态系统是野生生物的产床和衣食住行所在,类比人类社会就是美丽家园,我们称之为生境。是物种,不论种群还是个体,只要来到这个世界,都有强烈自我生存和延续后代的愿望,没有谁自寻短见,但生境变化太快,威胁着它们的可持续生存发展。生境变化主要是生态系统多样性的损失,在数千万年上亿年的演化发展中,各种生物和非生物因素共同构建了最适合自己的生境,有多少不同的生境,也就有多少不同的生态系统,生命世界由此而欣欣向荣也复杂异常。现在濒危物种越来越多,人们比较关注过度利用和环境污染,不过很多没有利用习惯的物种也濒危,亦未听说有哪个物种因为环境污染步入灭绝。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生态系统多样性、复杂性的丧失,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各种经济社会活动的展开,都在这片国土上。
在依法管控利用活动的情况下,野生生物是向上辉煌还是向下沉沦,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生态系统多样性。现在河流生物保护难度大,濒危面广,濒危等级高,就和河流是流动的生态系统,穿越不同地质地貌形成的多样化生境大量丧失有关。河流的开发利用和河流生态宝库的保护同体分布,不像森林地域固定,开发和保护可以分区域进行,一个点上的开发建设影响整条河流,使有特定生态习性、生境要求的水生生物极易陷入困境。水生生物不光在水中,也有多样化水生生境,如青海湖裸鲤不仅在湖里,还需要可以洄游产卵的河流,自从当地恢复河流生境后,又重显半河清水半河鱼的景象,裸鲤前景变得一片光明。陆生生物也一样,普氏原羚采食、夜宿、交配、产崽是不同的生境,曾经高大密集的草原围栏阻隔了它们对各种生境的利用,当地针对性拆除围栏或降低围栏高度后,种群数量增加很快。
美丽中国是基于自然背景也即生态系统多样性的美丽,人工生态系统要多样化,自然生态系统的多样化、复杂性更不能人为简化。生物多样性包括生态系统、物种和遗传三个多样性,只是因为生态系统是地域概念,和开发建设关系密切,过往实际上多以物种多样性多取而代之,使保护缺乏生态系统多样性的基础或基础不充分。然而,没有生态系统多样性,就没有生境多样性,更不会有物种多样性,保护遗传多样性必须从保护物种多样性开始,而只有基于自然背景的多样化生态系统,才是物种多样性的最可靠保障。
先进的理念是推动社会进步发展和生态保护取得实效的土壤和阳光,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提升生态系统多样性,为保护生物多样性、建设美丽中国指明了新方向,也必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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