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初啼——灰头鸦雀的春日叙事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秦岭山脉的褶皱里浮动着淡青色烟霭。

当春日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掠过冷杉林梢时，某处竹丛中忽然溅起串银珠般的啼鸣。灰头鸦雀的族群在晨曦中苏醒，这些身披雾灰色绒羽的小生灵，正用细碎的爪痕在初萌的树木上书写着属于春天的密码。

灰头鸦雀在巴山山脉分布较多，秦岭中它们算是稀客。2023年春季调查中的偶尔发现，才为长青乃至整个秦岭添加了这位新的成员。它们总以家族为单位梭巡在海拔1000至2000多米的丛林秘境，二十余只组成的群体宛如飘动的祥云。

晨光勾勒出它们特有的圆润轮廓，不足掌心大的身躯裹着暖雾般的灰羽，尾羽末端晕染着栗色渐变，眼周那圈纤巧的银白绒毛如同精心勾勒的工笔，让这些林间精灵天生带着温润的秀气。

在融雪浸润的枯枝间，灰头鸦雀展现着令人惊叹的生存智慧。它们用黄玉色的喙灵巧地撬开竹叶新芽，纤细的趾爪能倒悬着探查花蕾下面的嫩叶。

忙碌之余，也不忘家族合作。亚成体的少年们在成年鸦雀引领下自发探索，逆光之下，蓬松的羽毛在风中轻轻颤动，它们从低矮的灌丛跃向树梢，飘落的几片绒羽在空中旋转与霞光共舞，恍若《诗经》中"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千年意象。

暮色四合时，这群灰衣隐士悄然归隐竹林深处。它们的羽色与暮霭完美交融，唯有偶尔抖落的嘴角残羹坠入山涧，演奏着秦岭最鲜活的春之韵。这些遵循着古老生存节律的小生命，用羽翼丈量着秦岭的海拔梯度，用喙尖点染着物候的更迭。当最后一声啼鸣消散在暮色里，整片竹林都为之陶醉。

在这片被春风唤醒的山谷，灰头鸦雀的存在本身便是最美的生态寓言。它们不需艳丽的羽毛装点，不用婉转的啼鸣取悦人类，只是安静地延续着千万年来的生存叙事。当我再次看见它们穿梭在竹枝间的身影，总会想起敦煌壁画里那些衣袂翩跹的飞天——都是天地间最本真而诗意的存在，用最朴素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瑰丽。

供稿：任文博

供图：任文博

编辑：师杜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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